他三口两口吃完茶点,立马站起身来,心急火燎地要往外赶。孟若太太特别讨厌他这种急不可耐地要抢出门去的姿态。只听见他哗哗啦啦把冷水泼在头上,把头发弄湿,然后急吼吼地用梳子蘸水梳头,钢做的梳子擦在脸盆上发出刺耳的声音。她不由得厌恶地闭上了眼睛。孟若大马金刀地弯下腰,给自己系上鞋带,动作里透着一种粗俗的快意,家里其他人就在一边战战兢兢地看着他,两下里形成鲜明的对比。每逢内心挣扎的时候他总是逃之夭夭。甚至在心灵深处,他还在安慰自己,为自己开脱道:“要不是她这么讲,什么事儿都不会有。这都是她自找的。”他准备出门的时候孩子们就屏息凝神地等着。他一出门,他们都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气。
外面下着雨,这样的黄昏时分在帕莫森酒馆度过一定很惬意。他在身后带上门,心下腾起了兴致。他满心欢喜地一路向前。谷底坊各家住户的石瓦屋顶在雨中闪着湿淋淋的黑光。路面是煤渣铺成的,黑乎乎的泥泞不堪。他急匆匆地赶着路。帕莫森酒馆的窗子上水汽弥漫,通道里到处是一双双的湿脚在走来走去。酒馆里的空气浑浊不堪,然而却也暖和得很,屋里人声鼎沸,充斥着烟酒的气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