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克曰:“君且退,我二人言终即至。”配唐旋去。
马克曰:“亚猛意决乎?我二人从今为朋友矣。”余曰:“苟遇时,吾即去。”马克又曰:“坚识之,勿更约。”余曰:“如约。”马克曰:“既如是,何不早告我以此语?”余曰:“始接时,君戆我,我恶敢以戆进?”马克曰:“君晤我时,已忧我矣,言之何害?虽然,君是夜归,必不安于床席,是知爱人不易,徒增恼也。”余曰:“君亦知是夜余迟君于英吉利茶肆外,君凭栏理茶花,旋以车载归恩谈,五人同行,君一人自入,此时我之心,转悦君之独归,君知之乎?”马克笑。余曰:“君何独归,岂有故乎?”马克曰:“言之勿嗔。”余曰:“吾何心而敢怒君?”马克曰:“余之独归,先期有人扫榻以伺我耳。”余此时勃然而怒,即与马克执手告别。马克曰:“我固知君不能忍也。”余曰:“吾之情根,苟有可以铲除者,吾亦何怒。虽然,君时时有候君之人,则我此时例不应留。”马克曰:“君寓中亦有人候君乎?”余曰:“无之。我例当去。”马克曰:“听君。”余曰:“君趣我耶?”马克曰:“然。”余曰:“君何因窘我至此?”马克曰:“吾未尝也。”余曰:“君意中有候君之人,我何可留!”马克曰:“吾先时闻君言我独行入室,而君甚悦,不解何心,故笑耳。我身非闺秀,而君今日方邂逅我,我何能于未识君前为君守贞?且我南迎北送,匪君一人,若人人于初见时悉如君憨状,我将何堪?吾阅人多,诚未有如君之痴者。”余曰:“他人爱君,恐不如我之笃,痴亦不复自觉。”马克曰:“确乎?”余曰:“吾爱逾于所言。”马克曰:“君昵我逾量,吾实不知所报。”余曰:“求马克以余情及我足矣。”马克曰:“何以处公爵?”余愕问何人?马克曰:“即寻常保护我之公爵也。”余曰:“彼恶知之?”马克曰:“知之奈何?”余曰:“公当恕我。”马克曰:“难必。”余曰:“君独无他人,他人公爵弗怒,独怒我何也?”马克曰:“此人谓谁?”余曰:“方入席时,君令侍者下钥辞客,非欤?”马克曰:“礼法中之友,何得不交。”余曰:“深夜女子之室,而礼法者至乎?”马克曰:“我为君故而谢客,而君转以责我,其理耶?”余不禁至马克旁密语曰:“我之心为君死矣。”马克曰:“君异日见我,勿问他事,则我可以长侍君矣。”余曰:“如约。”马克曰:“我绝患纠缠,恒人契一女子,辄周遭省问,久之寖管其事,束缚不可自逞,故我立意,须有信我听我亲我者,方以身许之。”余曰:“三者吾均能之。”马克曰:“请观后效。”余曰:“何时为后?”马克曰:“即自此以后耳。两国论和成约,亦须时日,匆匆何能立定。”言已,以红茶花一朵,著余衣袂之上。余曰:“再见何时?”马克曰:“花残时见。”余曰:“此花残自何时?”马克曰:“明夜十一点至十二点两刻耳。为时甚迩,君其慰矣。虽然,君不能以吾言语客也。”余唯唯,马克遂与余同出。